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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2008

一生‧一瞬‧竹林中

我又再度來到這熟悉的場景。被人領進這個幾乎禁錮我一生的位子。 總共幾回了呢?連應當最清楚答案的自己,一時之間都說不準。我知道自己背負清楚計算的責任,畢竟這一切,都攸關我這條賤命,在生與死的兩極中擺盪的最終歸途。 『滿腹閒愁,數年禁受,天知否?天若是知我情由,怕不待和天瘦。』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沒念過什麼書,更不用談什麼專業,但是,我總愛在心裡自嘲,憑著大半生出入法庭的時間,我想,我也可以稱作是另類的法律專家了吧。 重要人物們一個個就坐。 握有最高權力的法官,坐在廳堂的至高點,和我相對。畢竟他是負責做決定的人,有責任坐在一個可以看著我眼睛的位置,當著我的面,說出最後判決。法官和我之間的距離,有些微妙。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就恰恰是看得到彼此五官,卻看不清彼此表情的距離。 比法官位置稍低一些,坐的是書記和通譯。他們是不說話的。每次開庭,時間都不算短,他們總要維持沈著一張臉的表情,從開始到最後。不知道他們心裡怎麼想。怎麼想這個案子?怎麼想我這個人? 也或者,就如他們臉上的表情,其實他們什麼也沒想,我這條拖磨的命,對他們而言,也就只是工作的一頁。 『莫不是八字該載著一世憂,誰似我無盡頭。』 在我和法官之間,檢察官和律師們,面對面坐著。壁壘分明。 律師幫被告說話,檢察官幫受害者說話。有些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大部分的時候,我是不明白他們話裡的意思的。這一切的最初,我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以為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經歷過這些年,才知道是我太天真。法庭上爭的,來來往往,不是只有事實。要爭的,更多的在於事實之外。 『莫不是前世裡燒香不到頭,今也波生招禍尤。』 最後,是我的位置。我其實不討厭現下坐的地方,甚至有點喜歡。 不是因為我習慣當個被告。而是因為我的座位後面,就是旁聽席。那是一般人坐的地方。 雖然我不能回頭,可是偶而還是能微微的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那個時候,我就會用他們的存在來提醒自己,我的位置和一般民眾只有一線之隔,在終局判決前,我跟他們是一樣的。 開始了。 『空悲戚,沒理會,人生死是輪迴。』 照例,法官問我們三...

Argos、老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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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請好友們協助我計算造訪倫敦的次數,意外地掀起一發不可收拾的回憶浪潮。 2002年8月25日,我從桃園中正機場離境,8月26日在英國Birmingham機場入境,開始將近一年半的留學生活,與人生中的旅遊狂飆期。同時,認識了就讀同一學校,但各有專攻的一群好友(也免不了遇到一票妙到不想與其深交的狠角色)。

鼻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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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有一個小孩。 她一出生就很愛哭,早哭晚哭,吃飯哭沒吃飯也哭,而且很黏媽媽。街頭巷尾的阿姨叔叔們,幫她取了個外號,叫做「強力膠」。 媽媽猜想,這個孩子這麼愛哭,可能是因為在胎兒時期受到驚嚇。 懷孕的時候,媽媽在一家藥房上班。有一天,突然有幾位“兄弟”進門將藥房老闆帶走,媽媽跟到門口往外張望,就眼睜睜看到“兄弟”之一拿出刀子,往藥房老闆的脖子上抹,要跟他「斷交」。 泊泊的血從刀口流出,倚在門邊的媽媽則是心臟突突跳,手腳冰冷。 應該就是那時候被嚇到,留下的後遺症吧。媽媽在心中猜想。 有一天,媽媽出門去,小孩待在外婆家。 剛開始一切安好,沒想到下午時候,小孩突然狂哭。哭得之淒慘壯烈,連見過大風大浪、養大五個孩子的外婆都大驚失色。 外婆本來想,小孩哭不外乎是因為尿布該換了、肚子餓了,不然就是耍性子要人抱。可是尿布是乾淨的、餵她吃東西也不要、抱著哄了老半天也沒見效,外婆一整個傷腦筋。 人好好的怎麼會哭得這麼慘? 哎呀!外婆突然想到,該不會是縫衣服的針沒收好,扎到孩子了吧!? 趕緊將小孩身上的衣服脫個精光,檢查身上有沒有傷口或是血跡。外婆很仔細的從頭開始看起,當然,小孩還是一直哭。檢查到腳的時候,發現小孩腳底板好像黏到一個髒東西,靠近一看,很像是鼻屎。 外婆順手將黏住的鼻屎弄掉,結果,小孩立刻就不哭了。 ********** 小孩長大了,她現在很堅強,一點都不愛哭。 媽媽跟外婆偶而還會提起她踩到鼻屎狂哭的事蹟,拿出來笑一笑、回憶往日,當作生活調劑。 而長大的小孩則為自己過去的行為下了兩個結論。第一,她從小就愛乾淨,沒辦法忍受髒東西(嗯...證人們有不同說詞);第二,她說她是真正的公主。豌豆公主只是沒辦法忍受豌豆就可以證明自己是公主,她連比豌豆小了百倍的鼻屎都沒有辦法忍受,可見她比豌豆公主更公主。 這就是我家流傳已久的,鼻屎公主的故事。 【處方備註】 因為找不到適合的鼻屎圖片,所以用了張鼻腔結構圖,出自 這裡 。 藥房老闆緊急送醫治療後性命無虞,而媽媽的人身安全並未受此次事件波及,請大家不用擔心。至於「斷交」這個用法的來由,知道「朋友」的一定懂。 「朋友」,真的很可怕。 【延伸處方】 青林學習樂園- 安徒生童話系列【豌豆公主】 Wikipedia- 20世紀少年 Youtube- 20th Century Boy by T.Rex

我的旅遊癖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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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明一下,我的旅遊癖好,不是出門旅遊前設定好的,而是在累積一次次的旅遊經驗之後,漸漸發展出來的行為樣態(而且,常常是朋友們發現的)。 也就是說, 如果用西方哲學理論來比喻的話,不是柏拉圖的本質先驗原則,而是偏向亞里斯多德的歸納與演繹理論。 1. 不帶牙刷 其實正確的說法,是常常忘記帶牙刷。我的腦部運作是百分之百視覺系,因此,打包行李的方法,是在腦海中想像每天的作息,然後挑出從一早醒過來到晚上睡覺前會用到的所有東西。毛巾、洗面乳、衣物、衛生棉、指甲刀、手機、相機、保養品... 什麼東西都帶,就是老是忘記口腔健康三寶的最後一寶--牙刷(大寶、二寶是牙線跟牙膏。當然,也帶了)。 而且,真正的悲劇是,打包、出門、出發的過程中,我完全不會發現。一直要到晚上刷牙的時候,才會驚覺。那種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在國外,沒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也沒有願意在晚上還願意營業的藥妝店,要在就寢時間買到一支牙刷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我能想到的解決方法,也就只有「用手指當牙刷」這一項。 把牙膏擠在右手食指的第一指節,催眠自己的手指頭就是牙刷,然後依照刷牙的步驟接續動作。當然,潔牙效果很有限,基本上是刷心安的。 司儀笑我,若忘記帶牙刷的癖好不改,依據達爾文的進化論,我的右手食指眼看就要長出刷毛了。 2. 不去最有名的景點 在英國待了一年半,雖然不住倫敦,為了觀光、簽證、音樂劇,也去了倫敦五、六趟,而且停留的時間都不算短,但是我就是沒將腳步踏進大英博物館(倒是在自然歷史博物館裡蹓躂很久)。去溫哥華,只顧著狂趕 Vancouver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沒留時間給 Banff National Park 。在 Barcelona,逛了奎爾公園、米拉之家、蘭布拉大道、 Kukuxumu xu ,就是沒進去聖家堂。在巴黎,嘿嘿...當然就是落了羅浮宮。 真的不是刻意,這是事後歸納發現的結果。 我老是沒去被別人認為“應該”要去的地方。最根本的問題應該在於:我愛自由行。我喜歡到當地再決定怎麼逛,想去哪就去哪。我不會因為一個地方被標籤為「地標」,就賦予自己全然需要造訪該地點的責任。所以,也不會覺得遺憾。 喔,對了。我沒去過美國。 這就是刻意的了。 3. 一定要拍「跳照」 這個癖好不是我獨創的,原始發起人是老爺,我...

作嘔

那個該死的犯罪者對我作那種事。那種後來我才知道被稱作姦淫、強暴、性侵害的事。很好,現在那種事有了名字。發生的當下,我只能叫它「 好痛、討厭、不要」。沒有人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除了那個犯罪者,那個大家都要求我叫他為老師的傢伙。我拒絕用那兩個字叫他。因為他不是!他不配!他...該死的! 我不想去上課。我鼓起勇氣,說「我討厭老師,討厭他對我做那個事情」。然後,我被我爸教訓了一頓。指責我不應該這麼說,好學生才不會在背後說老師的壞話。 我跟班上每個同學一樣期待下課。只是,我對那解脫的企盼遠遠超過他們的。連我都想嘲笑過去自己的天真。多麼輕易阿!犯罪者不費吹灰之力就粉碎我心中微不足道的小小希望。 他跨過鐘聲的界限,踏入我家大門。 不顧父母的殷勤寒暄與合宜指責,我逃命似地躲回房間。 我聽到父母在犯罪者面前拚命道歉,請求他原諒我的任性。犯罪者只是想來我家,看我有沒有洩密。然後,再為自己製造更多的好機會。他說因為體諒我學習上遇到困難,跟不上其他同學,所以自願替我課後輔導。他說,我這樣的孩子要給予更多的關愛與鼓勵。 站在門後,我在自己的右拇指上咬出了淤血的齒痕。 不論獎勵或懲罰,他對我做的事情都是一樣。 我學會蹺課。父母罵我,我就開始蹺家。自願變得不合群、自願變得不討喜、自願變成壞學生。他們說得好像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是阿,我自私地過著別人眼中的破爛人生,因為這樣我才擁有自由。我好開心。 偶而中的偶而,他們會問我為什麼。要怎麼說?我只會發抖,抖得像是癲癇發作。我沒有辦法發出聲音,連空氣都進出困難。我厭惡自己的軟弱。 我知道必須學會忘記。這樣,日子會變得容易些。但是,我連遺忘的能力都已被犯罪者剝奪,取而代之的,是週而復始的夢境。 然後,終於有一天,我說了。好像身心的傷痛只是纏身的惡靈,可以透過我蠕動的嘴將之釋放。我承認犯罪者對我做了那件事,但我也只來得及說這些。其他的都是別人在說。每個人都在說,每個人都搶著對我說,說那些用「妳應該...」開頭的句子。 「妳應該要保護自己!」 「妳應該要勇敢走出來!」 「妳應該要繼續自己的人生!」 「妳應該要原諒自己也原諒他! 」 去你們的!你們都是跟犯罪者一夥的。 我害怕所有跟犯罪者有同樣身體構造的人類,所以我愛上了跟我一樣的女人。然後,這次全世界開始大方地指責我不正常,因為以前被做了那件事,所以現在才會愛女人。 我不正常,我有問題。 說得好像這個社會容許...

拆舞廳

我們都受邀了。這一場強制且華麗的舞會。 所有的人,被要求依照分配好的桌次入座,並且遵循主辦單位的規定,嚴謹地跳舞、用餐、交談。 我們,拿著不同的邀請函來到這裡。喔!是的。雖然是強制參與,但是禮數可沒少。 而我們是怎麼發現彼此的呢? 當初,我們獨自存在,不像現在,我們獨立存在。 是命運?抑或是上輩子留下的靈感?總之,我們見到了彼此。 但,還是應該做了什麼,足夠被彼此嗅出暗號氣味的事。 那些或多或少引人側目的害羞事情。 有人堅持獨舞。以自己的裸身、自己的節拍。 有人對著樂隊指揮大喊「音樂錯了,現在這首很爛」! 有人拿著【舞會進行守則】,氣急敗壞地跟禮賓司提出抗議。 有人帶著溫柔微笑,對著同桌勸食的賓客有禮婉拒:「謝謝。但我不吃餿掉的東西。」 有人在入口處就引起了騷動,因為那衝天的髮,與整身的龐克野性。 現下,我不覆記憶是誰做了什麼,也或許我們全都各自做過。 後來,我們尋著氣味的指引,頷首示意、舉杯暢飲。 我們開始聚在一起。在邊腳,有了獨立的桌椅。 但,我們的確是跳舞的。以不合群的方式。 更多時候,我們說話、沈默、思考、哼哼唱唱。而有時,只是走路。緩慢的劃過,攪亂舞池。 當然,很難避免,緊繃起神經,跳支舞會的舞曲,以被認可的腳步。 但我們總找得到暗渡陳倉的機會。又或者累了,也就回來了。 回不來,剩下的人也就硬著頭皮扛起桌椅,看似瘋狂地,闖入舞會核心,支持頹軟的身軀。 雖然看起來不像,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但我們自己了然於心,我們正在拆舞廳。 這是我必須清楚知道,且記憶的事情。 【處方備註】 以本文獻給好友們。

中暑,請服用 Camera Obsc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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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年歲漸長,還是去年年底發作的帶狀泡疹惹的禍,最近只要月經一來,我就感覺疲累。 這樣下去,我人生中最後一次的“高齡”月經應該會慘到爬不起來吧。 上週六(10/25),經期的第三天,我有三場電影與一場演唱會要看。 電影都是女性影展的片子,分別是【熊T潔米】、【韓國得獎短片精選】、【蝴蝶輕、Size 6、整型行不行】。演唱會是 Camera Obscura 的場子,在 the wall,跟老爺約了一起去。 我很喜歡韓國短片【母獅子們】與荷蘭出品的【整型行不行】。前者的結局頗有昆丁塔倫提諾的血腥喜感;後者則是充滿具性別意識的社會運動能量。 電影雖然好看,但我人很不舒服。 當天的天氣很熱,加上電影院的空調又特別強,極冷極熱之間, 處於體虛狀態的我,對於溫度的自體調節能力徹底失守。明明應該要流汗,卻又手冰腳冷。整身的毛細孔都得了精神官能症,照理來說要張開,卻閉得死緊,相當焦慮不安。 過了大約兩小時,我的頭感受到快要爆開來的脹痛!像是超強烈的中暑症狀來襲。可惜手邊沒有刮砂板,只好用手指頭用力往自己的頸部與肩部施展捏、夾、擰的自虐行為。 五分鐘過後,我成了一個坐在黑暗戲院當中,頸肩佈滿青紫血皰的女人。 脹痛症狀是有減輕一些,但頭還是重重的。 晚上約七點到達 the wall,老爺已坐在樓梯口等我。跟老爺抱怨了一下自己的體虛,並且展示了自虐的成果。 而老爺則是跟我分享了最近買的新型 iPod nano。 瘀青 vs. iPod nano,我一整個就是輸了。 八點入場,老爺跟我都不能喝冰的,所以兩人點了很低調的不冰可樂兩杯。飲料必須以演唱會門票兌換。本來想說可以留著票根當紀念,沒想到吧台老闆直接將門票收走。我請他還給我,他以要記帳為理由拒絕我的要求。 我跟老爺為這件事碎念了一下,但後來發現老闆主動在可樂當中加了檸檬片的專業行為,所以就很輕易、快速地原諒了他。 顯然是很好收買的兩位人客。 開場前,本來有點小擔心自己的頭部脹痛症狀會不會又“牙”起來,還好是我想太多。 不用暖場團,甚至連舞台布幕都還未拉開,Camera Obscura 的音樂就直接出場。 這樣的 Opening 完全對了老爺的脾胃! 至於我呢,則是樂到病除。 可能是因為曲風太甜美+洋裝太復古+長相太親切。反正 Camera Ob...

語言就是戰鬥的場域

我是個女人,有性別意識的女人,有性別意識地作為女性主義者的女人。根據日常生活的觀察經驗,我覺得,當娘這件事,真的是件苦差事。 母職就已經很難作了,還要一天到晚被言語污辱。動不動就「妳娘、他媽、你老母」的,被別人罵來罵去。 很多人,會認為我對於髒話的看法屬於「想太多」的範圍。但是,不論這個「想太多」所要指涉的是性別意識層面,或者是語言運用層面,我都無法苟同。 在性別意識層面上,從來沒有「想太多」這件事。就像你不會嫌LCD顯示太清晰,或者檢測三聚氫氨的儀器太準確一樣。 世界上,有很多必須堅持也被肯認的普世價值,例如:自由、平等、正義。沒有人會質疑正義意識,沒有人會質疑自由意識,也就沒有道理在平等意識上遲疑。通常,我們所檢討的,其實是手段、策略的合適性,並不是這些意識概念的原則性。而如果一個人相信自由、平等、正義任何一者,就會利用它作為工具,檢視階級、種族、性別、貧富...等概念下,歧視行為被操作的社會現狀。 性別意識,就是在相信自由、平等、正義價值下,對性別所展現的批判性觀察視角。所以,除非在邏輯運用上有失誤,性別意識不會有「太過頭」或「想太多」的問題。 而語言,不只是角力的工具,其本身,就是戰鬥的場域。 言語表達的,不僅是透過文字符號組合而成的意思,還有遣字用句本身。 為什麼稱「帕運」為「帕運」,而摒棄「殘障奧運」?為什麼要使用「新移民女性」,而不再是「外籍新娘」?那是因為,我們發現了語言用字本身的不妥,它限制了我們的想像,再生產了我們的歧視。 奧運可以只是「奧運」,不用加上任何定義語詞在前面;而「殘障奧運」就得用「殘障」加以定義。說與不說之間,他者與我的間隔已被建立。當「殘障」兩個字被使用的時候,就是以所謂「健全」的人為本位、為標準,去論述不符合這個標準的「他者」的身體,與「他者」的地位。 「外籍新娘」,我們曾經這樣說。當這麼稱呼時,我們也就永遠地當她是「外籍」 、「新娘」。即使她理應擁有本國籍,即使她扮演新娘以外的社會角色,即使她就是我們當中之一。「外籍新娘」這個刻板的稱謂,用狹隘的國族本位思想,限制了所指涉者在社會中的角色可能性,並忽略了複雜的現實處境,更盛載了社會中種族偏見的投射。我們只當她們是,也只希望她們是,外籍新娘,僅此而已,不是國民、不是母親、不是女兒、不是媳婦、不是女人、不是人、不是自己。 當語言本身,成了複製社會不公平現象的場域,需要被挑戰的,除了...

從此,不對別人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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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過去我一直對蛋塔很冷感。台灣掀起葡式蛋塔熱潮的時候,雖然有買回來吃,但是應景成份居多;甚至家人去澳門旅遊,特地從當地帶了一盒回來,我也不覺得特別。只覺得不過就是皮比較薄的蛋塔,不難吃,但也沒有到很好吃的地步。 在地球總本店坐下後,我們每個人先點了一個。 過了不久,店裡面的老爹服務生(這樣寫好像怪怪的...)送來了熱騰騰的貝倫蛋塔。第一印象不錯,酥滑酥滑的。接著,咬下第一口... 整個就是想對老闆大喊「You had me at the first bite」阿! 酥皮跟內餡的比例、口感、甜度全部都是滿分!評審無異議通過,直接進入總決賽... 想當然爾,每個人又再點一個。 總本店的店門口不大,會讓人誤以為座位很少,其實裡面別有洞天。總面積大概是三個 The Wall。至於廚房,根本就是貝倫蛋塔冒險工廠。顧客可以透過玻璃,看到一盤盤剛出爐的蛋塔。烤爐一直維持運轉狀態,沒停過。我們以店裡的桌數、翻桌率、營業時間判斷,一天最起碼賣掉九千個蛋塔。 除了蛋塔,三明治也很好吃。我點了一個像臉一樣大的鮪魚三明治,鮪魚餡很細、很綿,加上番茄與生菜,也是烤得熱騰騰才上桌。 以上,就是我們第一次到 PATÉIS DE BELÉM 的收穫。 是的,是「第一次」。話說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想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吃到貝倫蛋塔,一整個心酸。因此,順著這股哀傷心情,乘著噴射機離去前,我們又去了一趟貝倫。 這次,除了司儀,我們每個人都吃了三個,她吃了四個。 按照司儀的建議,我們採取的點餐策略,是一次四個,一人一個。要吃,再點。如此才能吃到熱騰騰,且不同批的蛋塔。另外,我們還點了兩個三明治與飲料。所以,跟別桌相比,我們的翻桌率奇低無比,隔壁桌都換了三桌客人,我們還在吃。 點到第三輪的時候,老爹突然冒出一句「very hungry~」讓我們四個大胃王開懷大笑。 等到餐點上桌的時候,老爹可能怕剛剛的調侃傷了我們的心,又補了一句「I know. It’s(指蛋塔)too small」。 真的好好吃阿!這個神奇的小東西。這就是正宗葡式蛋塔的魅力,吃再多也不膩! 因為太美味,老李跟我決定各買半打帶回台灣。今年中秋不吃月餅吃蛋塔。 老爹很仔細的告訴我們保存與加熱的方法。他說,他們家的蛋塔最多可以在室溫下儲存三天,吃之前,用平底鍋熱一下。注意...

從此,不對別人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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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訪貝倫四大天王的時間是2008年的九月上旬,成員有司儀、小馬、老李與本人我。 我們從 Praça do Comércio 廣場,搭乘15E 電車到達貝倫區。 四人先沿著河走,依序參觀發現者紀念碑、貝倫塔,再往回拜訪傑洛尼姆修道院與 PATÉIS DE BELÉM。 發現者紀念碑是一個懷舊產物,建於1960年,用以紀念五百年前掀起大航海時代序幕的 Henry the Navigator 。 紀念碑上,站在最前面的人物就是他。兩側的雕像,都是曾經真實存在、被認定為對大航海時代有所貢獻的歷史人物(可想而知,女人們又沒份)。 跟紀念碑上的人物,用同一視角望去,真的很有發現未知的興奮氛圍。 紀念碑的廣場地面,鑲有一個石造的世界地圖。我們在上面找到了 Formosa 台灣。 從發現者紀念碑的頂端,可以望見不遠處的貝倫塔。 塔的外型像是一艘準備出海的艦艇,建於16世紀,在當 時擁有非常重要的戰略防禦價值。塔上備有17座砲台,可往不同方向發射,再加上另一個位於對岸的砲塔,整個透露「敢來犯;給你死」的氣勢。 現在則是充滿「這輩子不來,包你後悔」的觀光價值。 傑洛尼姆修道院也建於16世紀(貝倫區應該是16世紀的華爾街吧,這麼多資金注入),據說,是第一個葡式蛋塔被發明的地方。 我以前一直誤會,修道院應該都小小的、簡簡單單的。還好有出去見世面。傑洛尼姆修道院整個就是很氣派阿!佔地廣、雕工細緻,襯著蔚藍的天空,真的很華麗。合理的懷疑,八成是靠蛋塔募來的(其實是因為國王有出錢)。 從修道院正門往左走,過個馬路,就是最後一位四大天王的所在地。 其實,去之前,我們並不知道 PATÉIS DE BELÉM 的確切位置。只曉得應該在傑洛尼姆修道院附近。 一般一定會想,這裡可是觀光區,蛋塔又是主打的賣點,一定有很多蛋塔店,地球總本店不好辨認吧?實則非也,葡萄牙人的特質,就是誠實與正直。老店就是老店,只此一家,沒有人會想魚目混珠來個什麼「真正第一家...」or 「正宗老貝倫...」。所以,如果你有意嚐嚐總本店的蛋塔滋味,不用擔心找不到,隨便問一個路人,她都能指引你正確的方向。 在當地警察的指點下,我們順利到達了這個建於...喔不,是自1837年開店營業至今的葡式蛋塔地球總本店。

從此,不對別人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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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郵局的 fan,出去旅遊一定要寄明信片給親朋好友。這是我的旅遊習慣與樂趣。 久未連絡的朋友,常會半年沒跟我說上一句話,然後突然某天接到我寄的明信片,從遠的要命的地方。 我真的沒有藐視彼此之間的友情,只是身處國外的時候比較會想起她們。 臭丸就是其中一位。 真的很久沒聯繫,久到我連人家搬家都不知道,還把明信片寄到舊地址。好在臭丸的鄰居是好心人,才讓那紙漂流已久的明信片安然抵達她的手中。 最近在MSN上跟她聊天,才知道這檔事。 臭丸說我每次都一下子就飛不見,該不會真是個外星人,飛來飛去。她又笑問, 這次是又飛去哪裡偷偷考察太空船的修繕進度? 哎呀!被死黨誤會自己打算獨自乘太空船離去,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我趕緊解釋,這次是去葡萄牙玩耍,而且跟修太空船無關。 我是去考察離開地球的時候,應該要帶什麼當伴手禮。 ********** 貝倫區(Belém)位於葡萄牙首都里斯本(Lisboa),是一個非常珠光寶氣的觀光區域。我選擇用珠光寶氣形容,不是因為貝倫專門住著愛炫耀的有錢人,也不是因為建築物鑲金又包銀,而是因為它真的有很好的觀光資源。我想,甚至可以說,有些遊客去葡萄牙的初衷,就是為了造訪貝倫區。 身為觀光客,很難忽略區內的景點四大天王。 第一個,是發現者紀念碑(PADRÃO DOS DESCOBRIMENTOS)。 第二個,是貝倫塔(TORRE DE BELÉM)。 第三個,是傑洛尼姆修道院(MOSTEIRO DOS JERÓNIMOS) 。 第四個,是 PATÉIS DE BELÉM,葡式蛋塔的地球總本店。

IN THE NAME OF ART (下)

就算廁所這麼另類,我們有生氣嗎?沒有!我們有抱怨嗎?沒有!我們開心嗎?開心! 並不是因為(or 並不只是因為?)我們愛露屁股,也不是因為看了別人的屁股(同房習慣裸睡的靦腆他國男性旅客以為所有的人都就寢了,才趕緊脫光跳進被窩,殊不知被熬夜寫日記的巧媽看光光);而是,雖然愛丁堡的旅社是全英國眾所周知的可怕,但是藝術節的氛圍讓破爛也成了值得經驗的事情。 藝術根本就是海洋x娜外加雞精,不僅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更能增強遊客面對逆境的抵抗力。 況且,俊傑們都知道,在藝術節期間來到愛丁堡,有得住就應該偷笑! 所以,在街上,你不會嘆息好好的青年才俊如此作踐自己,居然光天化日之下,隨地鋪了睡袋就呼呼大睡。因為你了解,旅社雖爛,但床位千金難買,更何況好戲連台,她/他昨晚一定是為了藝術而犧牲了睡眠。 她/他們可是為了藝術而睡在街上,YOU KNOW?! 整個城市被套上了藝術的光圈,感覺好嬉皮。 即使是蘇格蘭的募兵廣告(印在2003軍樂隊表演手冊裡),也會讓你揉揉眼睛,懷疑這到底是在募兵還是音樂補習班在招生! 廣告詞一開始是這麼寫的: Scots pipers are regarded as the world’s finest. If you’re musical, you could join their ranks by joining the Army. You’ll study this traditional Scottish skill at the Army School of Bagpipe Music. 大標題是「Would you like to play for Scotland」。 我不知該說它掛羊頭賣狗肉,還是相信世界真可以因為藝術而和平。 不過,可以確定,以藝術之名,萬事不足為奇。 【處方備註】 DEEP此形容,借自老爺希臘籍友人的用語。 【延伸處方】 愛丁堡藝術節 官方網站 Festival 08 Edinburgh Military Tattoo 官方網站 Apple Tree Theater 官方網站 Acoustic Graffiti 官方網站 Youtube 上面 Tiger Lillies 的表演片段

IN THE NAME OF ART (中)

12人房,若我沒記錯,是12人房。 搭火車,從英格蘭一路北上,進入語文、文化迥然不同的蘇格蘭。2003年,八月, 是我們參加的藝術節場次。 沒有意外,青年旅社是一棟舊公寓,舊得似乎可以聞出年齡。旅社內的通道,昏暗、狹窄。地毯,像是只要用力踩,就會擠出水般的潮溼。櫃台在二樓,只有這裡色調明亮。 還好,工作人員有開朗的笑容。 巧媽、愛瑪、司儀、老爺、老李、我,還有其他四位素昧平生的旅客住在同一個房間。 房間內都是上下鋪,整個空間沒有任何分隔。浴廁設施不在房內,要與其他房間的旅客共用。由於藝術節期間,愛丁堡是個不夜城,每個人的趕場時間表都不同,作息自然也不同,所以在共用浴廁方面,沒有造成太大的不便。 廁所是不規則的四邊形,長可能有5公尺,至於寬度嘛,最寬不超過1.5公尺,最窄則是絕對不到1公尺。門開在最寬的一側,窗戶在最裡側,越往裡走,空間就越窄小。 裝馬桶的師父,顯然只考量馬桶的尺寸,其他的什麼都沒想。很理直氣壯地,把馬桶安置在最裡面、最窄的地方。 乍看沒有問題,實際一用,大小問題就都出現了。 小問題是,如果有人敲門試探是否有人使用,你只能扯開嗓門大喊回應他,絕對沒辦法用敲門回應,除非你往門上丟東西。還有,對於我這個擁有上廁所忘記關門記錄的人而言,馬桶離門太遠會沒什麼安全感。 大問題是,這個馬桶,是「身材限定」品。因為裝在最裡面,又跟最窄的牆壁成平行,扣掉馬桶本身的體積,已經沒有留下多少空間。 所以,對非短腿者而言,這個馬桶跟整人道具並沒有差別。 硬要坐的話,膝蓋要頂在牆壁、往上抬高,人體整個在馬桶上呈現N字形, 絕對沒辦法「蹲坐正對位」。 不巧,同行的司儀就是高個子。又不能不上廁所,她只好想辦法跟馬桶和平共處。在經過親自人體試驗之後, 司儀只能作出不得已的決定,參考往日「淑女」乘機車的 old fashion,耐著腰部與臀部的不適,側坐。 哈比人如我,使用上是沒有什麼不便,只是每天早上坐在馬桶上做早課時,總是會忍不住想,幹嘛把窗戶開在我屁股、大腿跟小腹的高度?難不成設計者是期待有人上廁所不關窗(又或者透過玻璃),讓旅客的肉體與各式各樣如廁姿勢成為城市裝置藝術的一部份? 真的不要怪我上廁所還想太多,這裡可是正在舉辦藝術節的愛丁堡!所有不合乎常理的行為背後,一定有其隱而不顯的理由。 你知道,藝術這種事,是很“DEEP...

IN THE NAME OF ART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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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愛丁堡(Edinburgh),我才真正心悅臣服地接受「藝術」是一個應該被嚴正保留下來,作為人類得以藐視王法的絕佳正當理由。 頂多就是觀光客多了點,街上擠了點,房間難訂了點。這是我心中的預設狀況。 事實證明,真實世界遠比我的想像來得瘋狂。 愛丁堡藝術節(Edinburgh International Festival)期間,城市裡,所有可被利用的空間,都開放成為表演場地。同樣地,值得珍惜的每分每秒,都有好戲上場。 戲有大有小、有古有今、有舞有樂有演技。 街上的行人,服裝五花八門,讓你錯亂搞不清當下的時空背景。 所有人都在趕場,趕著上戲、下戲、看戲。 旅館不限住宿旅客出入,成了公共展演空間。酒吧今天不賣酒,只供應雙人吉他的演奏。 大學生們在臨時搭建的狹小場地,演出充滿青春希望的歌舞劇。 專業與非專業的演員,利用住宅區裡的集會所,以手工的風格、家庭的氣氛,演出串古鑒今的西洋戲劇史。 午夜的教堂,可以是演唱會的時間與地點。黑夜裡聚集的聽眾、濃妝艷抹的樂手、悠揚的旋律與喋喋的歌詞,還有偶而的殘酷下流字眼。 愛丁堡古堡(Edinburgh Castle)成了絕佳背景,軍樂隊表演(Edinburgh Military Tattoo)是藝術節裡的重頭戲。人潮從每個角落湧出,漸漸地匯集,慢慢地佔滿石頭街道、緩緩地前進。我們不認識彼此,卻毋庸置疑都有相同目的。 整個城市為藝術陷入瘋狂,卻又因為同一個理由,井然有序。 你學到不要亂貼標籤、妄下斷語,因為了解每個瘋狂行徑後面,都有自己的理由與邏輯。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包容感,對於別人;也對於自己。 我想,即使我突然在街上裸體狂奔,其他人也不會覺得怪異,甚至會認為好有反叛的意境。 城裡的每個人,都接受藝術節愛與包容的洗禮。即使面對再荒謬的處境,都能化為一句心領神會的低語: 「阿!這就是藝術的氣息。」

科技新貴的荒謬悲/喜劇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社會上有一群人,被冠上「科技新貴」的封號。 不是每個科技產業從業人員都是「科技新貴」,就我個人對該名詞的使用觀察,它至少排除了廣大的國內外線上作業員、清潔人員、庶務助理...等勞動力,限縮使用於工程師。 我沒進入過科技產業,可是我很喜歡觀察「科技新貴」的生活。 聽起來有些殘酷,但我覺得,她/他們的生活形態,有一種含著血淚的荒謬喜感。 上下班時間?那是啥? 老闆心中永遠只有「COST DOWN & PROFIT UP」,生產線則是24小時在跑。一有問題,就算你在馬達加斯加也得立即飛回廠區。手機鈴聲,掌控你心電圖的起伏。恨不得把手機敲爛,期待它永遠不要響,卻只能認命地一輩子不關機,每天準時充電、保持通訊暢通。 歡迎來到新匪諜時代 儘管專業上,天天接觸半導體、晶圓、奈米這些與科技生活息息相關的產品與技術,對市場上最新的電子產品如數家珍,但隨身攜帶的,卻是早就可以放進人類通訊歷史博物館的復古款。為了遵守公司內保密防諜的規定,手機不得有照相功能、不能有記憶卡或記憶卡插槽。這年頭,要找到這種原始機,談何容易! 相機、MP3 PLAYER、隨身碟,這些玩意兒更不用說,通通都是禁止攜出帶入的違禁品。 吃東西禁忌多 不可以吃旺旺,怕訂單接不完,整個 TEAM 都爆肝;乖乖要放在機器上,要吃的話,要先買一包新的供上,這樣生產線才會乖乖;而且乖乖只能吃椰子口味,因為是綠色包裝,吃其他口味,怕機器有ERROR (燈號為黃色或紅色);不吃摩斯漢堡(MOS BURGER),因為 MO= MISS OPERATION,還加上個S!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再多的公司福利也枉然 科技大廠有著人數的優勢,場區方圓百里內的商家,無不自動乖乖奉上消費折扣的特約。人資部門為了同仁的工作品質與自己的業績,努力擴增福利版圖。禮券折扣、團保優惠、公司餐飲、定時健檢...還有為了促進員工健康的運動器材。但,新貴們的工作壓力只會多不會少,每天待在公司的時間,跟體重成正比的增加。看著漸漸增加的腰圍,想想真的應該好好運動、好好愛自己,可是, 誰有那個時間? 誰下了班還有那個體力? 大多數在科技大廠工作的工程師,其實都在公司階層的底端掙扎。中階主管則是卡在夾層中天人交戰。拚到高階主管還能活著的,只能剉著祈禱自己能夠全「肝」而退。公司上上下下都處在看不到盡頭的「REVIEW」與「被REVIEW」的資本...

巴黎不是焦糖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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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我不是個夢幻少女,沒預設巴黎是個浪漫的城市,旅行計畫不包括豔遇與香辣一夜情。第一次來到巴黎,面對現實世界裡血淋淋的花都,還是讓我產生一股莫名其妙的違和感。這個謎團,在聖心堂(Basilique du Sacré-Coeur)得到了解答。

巴黎不是焦糖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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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儀是個甜點王,不僅愛吃甜點,耐甜度也高。一包五百克的砂糖,吃三次聖女小番茄就可以解決。 來巴黎之前,司儀就已經調查好,當地有一種好吃的平民甜點。似乎是用蛋白打成泡,再加上糖漿作成的布丁類甜品。在一般超市就買得到。 我們一口氣就買了四個。 結束在超市的採買工作,四個人就開心地回房間,準備享用美味的甜點。 沒想到阿沒想到,傳說中的甜點,真是...好...難...吃! 不知道是認錯牌子、買錯產品、還是食用方式錯誤,這個東西一點都不優阿! 因為受到的味覺衝擊太大,我們當下達成共識,以後不要再買同樣的產品,吃不完的就讓無情的馬桶漩渦將它帶走吧。 就當我們漸漸走出採買失敗的陰霾,在浴室準備洗澡的司儀突然爆出笑聲。 打開門,只見一位靠著洗臉台、笑到快岔氣的裸女,使勁指著馬桶,要我往裡看。 我打開馬桶蓋一瞧,當場被嚇到!馬桶的洞呢?馬桶不是應該有個蓄水的洞嗎?怎麼不見了? 定神再看,呦!這不是早就應該滑進巴黎衛生下水道的不優布丁嗎?!怎麼有一個僥倖存活下來,而且還在馬桶裡悠哉地泡著澡! 不優布丁的顏色是純白色,跟馬桶的白瓷色如出一徹,大小又剛好跟馬桶底部的洞一樣。害我差點誣陷巴黎人連對馬桶都有了處女情節。 那種應該有洞,但是眼睜睜沒洞的情景,真的是無比奧妙。 恢復神智後,身體立即以本能反應,抄起馬桶旁的刷子,開始攻擊不該出現的異物。 只聽見裸女在我身後笑得更肆無忌憚(據說是因為我刷馬桶的背影很具喜感),而布丁則是因為比重很輕,在水中載浮載沈,一直不肯就範,讓我滿頭大汗! 是說我一個好端端的旅客,幹嘛在花都通馬桶阿?難道這就是我專屬的巴黎情趣? 【處方備註】 感謝司儀提供不優布丁本人玉照一張。

巴黎不是焦糖色(上)

跟朋友聊起旅遊,只要是沒跟著一起去的,聽到我去過巴黎,接下來,就會發出此起彼落的喔!哇!真好!之類的讚嘆聲,然後接著問: 巴黎很浪漫喔? 這個問句,根本就不具問題的性質。因為提問者早已設想好唯一的答案,那就是Yes! 可惜我有浪漫神經缺乏症,又看不懂他人眼中閃爍的期待。所以,每次的回答,總是讓聽眾難掩失望。 我一點都不覺得巴黎浪漫。一丁點都沒有。 根據巴黎留給我的印象,嗅覺是尿臊味,視覺是屎與糞,整體感覺有點像難民,而最讓我捧腹的事情發生在旅社的廁所。 * * * * * * 第一次去巴黎,老爺、司儀、老李跟我,四個人訂了位於蒙馬特區(Montmartre)的青年旅社。聽說位於紅燈區,可能因為我不知道紅燈區應該長什麼樣,所以沒有特別感覺。 不過,拖著行李找旅社的時候,倒是被巴黎的氣味還有遍地黃金的情景給嚇到。千萬別說我沒見過世面,我家附近的巷子裡,狗貓精心佈下的屎尿地雷也是不少。只是,巴黎街上的動物們更是技高一籌,在密度跟濃度兩項指標,都遙遙領先! 好不容易,拉著行李左拐右彎(為了閃地雷們),終於到了先前預定好的旅社。 使勁提著行李,在狹窄的樓梯間,我們四個人像是四隻毛毛蟲,伴隨著木製樓梯特有的吱軋聲,在迴旋的通道裡緩緩蠕動。 花了一番工夫擠進房間。 嗯,空間跟採光都不錯。只是,床鋪讓我們有些無言。 標準四人房的床是兩張上下鋪。 這間房間也有兩張上下鋪,只是沒有上下的樓梯,跟預防跌落的橫杆。 我想,這張床鐵定是為了會直挺挺睡覺的長腿矮子設計的。因為床板長度挺不長。 身為睡覺愛翻身外加腿短的矮子,我只能安慰自己,還好地板是木造,如果摔下床應該不至於當場死亡。 這就是窮人住青年旅社的樂趣,一切只能看造化。 雖然床鋪有著可能致命的缺陷,但是這間旅社,還是與我心中恐怖旅社排行榜的第一名無緣。因為,它的馬桶不只方位正常,功能也沒有受損,光是這兩點就贏了愛丁堡跟倫敦。 不過,它的馬桶在我的旅遊記憶裡仍有著絕對重要的地位。

職場如異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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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學階段,我以為人生中,該遇到的怪咖類型應該都認識得差不多了。沒想到,我真是個傻子,把世界想得太簡單。 開始工作後,才知曉「不入江湖深;不知江湖險」的大道理。社會豈是個妙字了得,總有沒完沒了的奇人異事等著妳領教。 而職場正是一個取其精華的好地方。 大大小小、裡裡外外的會議,更是提供我增長見聞的絕佳契機。 我在檢討會議上遇過【硬嘴異形】,心平氣和的溝通完全無效。定要打死忽略成品的瑕疵,愛用連珠砲的專業用語呼攏對手,自以為沒有人聽得懂。非得要斷其退路後,才肯面對現實、承認錯誤。 我曾見識變臉的速度比專業川劇演員還快的【脫皮異形】。上一秒還滔滔不絕的指責別組的員工,罵得對方狗血淋頭,一等該部門主管出現,立刻換上另一副面皮,鞠躬哈腰,稱讚對方領導有方,工作團隊辛勞有成。最後,主管們還手握著手,淚眼相視。 還有,不論如何盡心盡力的說明,不是不斷重複妳的台詞,就是提出已經問過不下八百遍相同問題的【天線異形】。如此稱呼不是瞧不起天線寶寶,而是該異形的說話模式真的跟前者很像。 以愛與關懷作成防護罩的【裝熟異形】,是明明找不到話聊,卻總是可以尷尬地硬擠出讚美的狠角色。噓寒問暖、拍背搓肩,是標準配備。其實,他根本記不起妳的名字,卻想裝出甜膩熟赧的關係。 我也看過上班時間精神抖擻、卯起來講私人電話,天天工作做不完、夜夜只好猛加班,然後跟同事抱怨自己身體真的體弱多病如同林黛玉,但為了單位存亡振興國家仍舊必須咬緊牙根獨自留在辦公室燃燒小宇宙的【假肖異形】。 請試著想像以上這些各懷鬼胎、手段道行各有長處的傢伙齊聚一堂, 伴隨著幾位一般民眾與工作狂, 在同一張桌子前一起開會。那種表面上風平浪靜、同仇敵愾,台面下推托拉扯,實際上並無共識的會議品質,真的是歎為觀止。 也許職場真如江湖般詭譎多變,為了保住飯碗,各人只好發展出獨特的求生祕招。 但是,說得好聽是自我防衛,講得真切,不過是人格扭曲。 而我,只能大方承認自己是外星人,而且發現地球真的好危險,正積極與同伴一同搶修故障的太空船,期待早日脫離異形戰場。 【處方備註】 圖片出自 異形戰場(A V P R)官方網站

因為維大爺這麼說...

「為什麼要去葡萄牙旅遊?」 這是2008年春天,我請旅行社代訂機票時,被業務員挑戰的問題。 「因為沒去過。」是我的回答。 對方再問:「為什麼不去西班牙?」 「因為去過了。」我說。 對方又說:「那幹嘛還去葡萄牙?葡萄牙跟西班牙差不多阿。為什麼不去捷克呢?」 我承認,我是個超級沒耐性的傢伙。在業務對話方面,我更是個極端效率擁護者。跟不熟的業務人員對話,就算不能精準,至少不要聊天,是我的原則。 所以,我整個被這段來來回回的問答搞得很煩, 一整個肝火上湧!這段對話的內容,一直在繞圈圈!而且,「葡萄牙跟西班牙差不多」這句話徹底惹惱我。如果今天有人說香港跟台灣差不多,或者花蓮跟南投差不多,或者荔枝跟龍眼差不多,你能接受嗎? 我只是想訂個機票,不用這麼深入探討我的內在思惟與邏輯吧?老天爺阿,讓我順利的去葡萄牙吧,我不要跟無聊的業務員〝勾勾纏〞! 沒想到,業務員可能是無辜的,而真正無聊的根本就是我。大約過了一週,我開始反芻這段對話,而且,拿業務員的問題,不斷問自己。然後,在腦中,被自己追問的到處亂跑。 「為什麼要去葡萄牙旅遊?」 「因為沒去過。」 「為什麼要去沒去過的地方?」 「因為想去...」 「為什麼想去?」 「因為沒去過...」 唉,問到最後,整個氣勢很弱啊。 我喜歡旅遊。但是原因我沒有仔細想過,也從來沒認真探究過。誰知道一認真想起來,會沒完沒了。 就在瀕臨人格分裂之際,我被一種以閒著沒事、不事生產外衣作為偽裝,但實際上貢獻卓著的物種給當頭棒喝,那就是「哲學家」。 所謂百無一用最是有用,人一生可能會遇到的亂七八糟的問題,其實哲學家們早就討論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我們提問的角度與內容不盡相同,但是哲學的論述卻往往就是最好的答案。 維根斯坦曾經寫道:The world is all that is the case. 我傾向解釋成:這個世界,就是我們可得而知的全部。 而旅遊,就是我認識〝全部〞的方法。 藉著所在地點的變動,我得以經驗以往無從接觸的,然後認識更多。這就是旅遊讓我著迷的原因。 也許維根斯坦他老人家根本沒這個意思,但是我已經很理所當然的,將他的論點作為本身行為的合理化解釋。並且,也將在未來繼續實踐。 如果我的自做多情,只是單純的一場誤會,那就...只好說聲抱歉囉!維大爺~ 【延伸處方】 維基百科 關於維大爺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