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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大罷工

英國這邊罷工是尋常事。在大學院校的部分, 教職員、行政人員、其他僱員、勞工都有各自的工會,也因此經常可以聽聞工會組織抗議、罷工的行動(industrial action)。 但今天(22/02/201818)開始的這場罷工,規模不同以往。 引領這場罷工的組織是 University and College Union(直譯:大學院校工會,簡稱UCU),工會的成員是於英國各大學院校任職的教師們,會員人數超過十二萬。今年一月,根據 UCU 針對是否採取罷工行動進行投票。有58% 的會員投票,而其中高達88%支持罷工。根據投票結果, UCU的高教委員會著手計畫罷工。隨後UCU公布期程,罷工期至少四週。但不是四週連續性罷工,而是每一週逐漸增加罷工天數。 UCU排定的罷工日期如下: 第一週 - Thursday 22 and Friday 23 February 罷工兩天 第二週 - Monday 26, Tuesday 27 and Wednesday 28 February 罷工三天 第三週 - Monday 5, Tuesday 6, Wednesday 7 and Thursday 8 March 罷工四天 第四週 - Monday 12, Tuesday 13, Wednesday 14, Thursday 15 and Friday 16 March 罷工五天 總共六十一所大學的教師們將投入這場行動,團結爭取自己的權益。昨天跟中心行政人員R聊到罷工這檔事。R 說這是她就職以來,十四年間規模最大的罷工。罷工一兩天時有耳聞,但這次一下就排定了十四天。 出了什麼事讓大學院校教師如此憤怒? 次要原因有很多,主要原因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學院校老闆、經營者們把歪腦筋動到教師們的退休金(pension)上頭。 Universities UK(簡稱UUK),去年十一月提議要把教師的退休金機制大改造。從原本讓退休人員有固定保障的機制(a defined-benefit scheme ),改成具有高風險的市場型機制(a riskier defined-contribution plan)。也就是教師們辛辛苦苦工作一輩子而蓄積下來的退休金,將隨著資本市場浮動,最後拿到手的不知道會是一個縮水到什麼程度的金額。 大家千萬不要

妖怪真心話 1-8

【一】 在城市裡努力偽裝自己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很討厭在上下班時間搭乘捷運。幾乎所有的人都偏著頭狂睡,露出那一大節隨著頸動脈膊膊跳的好吃部位。 唉,為什麼捷運裡不能吃東西呢。 【二】 殭屍正以雀躍的心情默默地期待這學期的運動會。聽說壓軸的活動是兔子舞。耶~ 【三】 瘦肉•精,是一位掌管瘦肉的精靈。瘦•肉精則是一位很瘦的肌肉精靈。因為業務範圍偶有重疊,衝突難免。但,有一件事倒是常常一鼻孔出氣。她/他們都討厭瘦肉精。 【四】 白雪公主一直想要獲得吸血鬼聯盟的身份認證。她在申請書中詳列了自己身為吸血鬼的四大證據:一、皮膚超白。二、嘴唇超紅。三、死而復生。四、可以在棺材裡睡得很好。 【五】 白雪公主好不容易逮到睡美人難得清醒的機會,向她遊說一同申請吸血鬼的身份認證。畢竟睡美人也是個脣紅齒白難死透的傢伙,加上罹患嗜睡症,在棺材裡睡覺這種小事也難不倒她。殊不知生性熱血的睡美人另有打算。她正風風火火地進行籌組「公主病工殤互助協會」的事宜。 【六】 在城市裡努力偽裝自己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駐足於超市個人衛浴用品區,享受著新發現的體悟。 櫻花、檸檬、薰衣草...混濁的花草水果人工香味飄散在空氣裡。人類真的很愛遮掩自己的氣味,一點兒都沒發覺那帶著體溫的、活生生的血肉味道,才是最最誘人(鬼?)的嗅覺刺激。是說,也還好他們不明白,不然日子就更難過了。 阿,這種微不足道的體悟心情,難道這就是時下正流行的、所謂的「小確幸」? 【七】 討厭鬼覺得自己在鬼怪世界裡,是最有資格聲稱自己是賤民的鬼了。討厭鬼不但被邊緣化,被大家排擠、指指點點,更是不被認同是一個族群、一種身份。大家都只會把「惹人(鬼?)厭」當作是一種個人(鬼?)化的性格問題,忽略「鬼」的身份認同。被邊緣化的個體沒有辦法集結為一個有政治動能的群體,是討厭鬼面臨的大危機。 United!討厭鬼們! 【八】 「唉...」 把最寬鬆的衣物塞進行李箱後,貪吃鬼再度嘆了好長的一口氣。總是這樣,明明老早就開始計劃一年一度的台灣行,仍舊落了個啥都沒安排好的窘境。忍不住來個小確幸的抱怨,誰叫台灣東西那麼好吃,行程怎麼排都排不攏。 翻開從倒霉鬼那借來的農民曆,貪吃鬼仔細算著。七月初一鬼門開,七月二九鬼門關,總共不過二十九天。一天三餐加宵夜也就四餐,四乘以二十九等於一百一十六。才一百一十六餐啊!光是台南吃一輪就不止一百一十六餐了。 「唉...」

虛華的 Ghost in the Shell 2017 真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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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MovieWeb *內含劇透 走出電影院,Ghost in the Shell 2017 真人版在我心中留下深不見底的罪惡感。 原本沒打算看這部片的。 我算不上是 Ghost in the Shell (以下簡稱 GITS)的忠實支持者,沒有很強烈的消費動機。士郎正宗創作的原著漫畫,頂多大概翻過。相關的影視作品,只看了押井守導演的兩部動畫。 再者,我不太懂拍「真人版」的意義是什麼。之前的劇場版動畫已經是經典中的經典,找真人再來演一遍總感覺有點多此一舉。難道在電影藝術這個領域,動畫(animation)就真的這麼不如真人作品(live action film)來的正統? 意外地,本片在選角方面嚴重「洗白」(whitewashing)原著的爭議,大大激起我的觀影慾望。早從演員名單正式公佈,歐美網路社群的批評就沒少過,甚至發起拒看運動。就這樣,從宣傳期一路到首映,這部電影的消息總時不時出現在我的臉書上。我都要忍不住懷疑這是公關公司故意採取的負面式行銷手法了。 上映之後,日本動漫圈對本片的評價,又帶出更多不同面向的討論。有動漫愛好者說:「聽說美國的觀眾希望由亞洲女演員飾演主角。但是主角由亞洲人或者亞裔的美國人飾演就一定會比較好嗎?說實在,我覺得會更糟,八成會找一個其他亞洲國家背景的女演員來假扮這個日本角色。」導演押井守則於受訪時表示,他不覺得由 Scarlet Johansson 來飾演主角少校(Major)會有什麼問題。「少校是一個 cyborg(人機合體),而她的形體完全是人造的。少校的名字草薙素子(Kusanagi Motoko),以及她具有的形體,都不是她原本的名字以及身體,所以沒有所謂一定要由亞裔演員來飾演她的前提存在。即使少校先前原本的身體(假定真的有這樣的存在)是一個日本人的身體好了,那也不會是一個問題。」GITS的故事背景設定,原本就對各種既定的身份定義提出大哉問。把 whitewashing 這個議題放在這部片子裡討論,會更加複雜,也更有挑戰性。  於是,我決定給這部片一個機會。想說藉由觀看電影的經驗,也許能加深我對相關爭議的思考以及批判。殊不知光是電影內容本身就讓我忍不住一直碎念,根本無暇深究製作選角層面的倫理議題啊!!!  很明顯,這部真人電影大量借鏡、取材自兩部由押井守

創刊號與釘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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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手癢做了這個。一份只為我家阿母發行的(偽)雜誌。雜誌名稱「 みえ 」,是阿母名字的日文發音。 雜誌裡的內容很簡單,兩篇文章,一張拍立得照片,還有一頁留言欄。文章分別是「給 みえ 」,以及「黑洞裡的暑假作業」,都是舊文 。照片是約克春天的定番景色:水仙花。放了留言欄,是想說阿母會不會也想寫些什麼,所以就留個空間給專屬讀者自由發揮。(阿母表示:妳這是派作業給我寫的意思嗎?) 之所以會想做這份雜誌型態的小冊子,是受了換帖至交 司儀的影響。 今年的母親節,司儀籌備了一個貼心的慶祝計畫。除了必備的家族聚餐之外,她另外準備了一篇文章要送給媽媽。司儀在文章裡提及,社交苦手的自己,之所以能夠一路在學校、職場、社會等各個場域有驚無險地走跳,均是多虧了自家媽媽的打點。司儀說,媽媽就像是她的專屬公關,讓她能與周遭的人維繫好關係。司儀媽的好手藝,以及直率豪爽的待客之道,替她收服了眾多同學、同事、朋友的胃袋與心。( btw ,我也是其中之一。) 母親節聚餐結束後,司儀一字一句認真地把文章念給媽媽聽。根據當事人的後續報導,聽的人很感動,而念的人超緊張。 司儀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母親的舉動,讓我反省,我的心意是不是也有傳達到我家阿母那裡呢? 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美勞課製作母親節卡片是必備項目。記得阿母收到卡片時總是很開心。那些現今看起來粗糙而幼稚的卡片,襯著我那歪七扭八的手寫字體,仍舊服貼地躺在阿母臥室裡五斗櫃櫃面的透明軟墊下。隨著國小畢業,脫離美勞老師的掌控,我再也沒有親手做過母親節卡片,也甚少在母親節的時候,寫下專屬的隻字片語,作為禮物送給阿母。 這幾年累積了不少文章,但由於敝人自身的懶惰,一篇也沒拿給我阿母看過。阿母的閱讀習慣頗古風,主要依賴報紙以及實體書籍。而我寫的東西,大部分都發佈在網路平台。因此,即使自家阿母是我女性主義寫作的靈感來源之一,我這個作者卻很沒職業道德地,怠慢了理應被當作 VIP 對待的頭號讀者。例如,去年母親節前後寫的那篇「給 みえ 」,雖是以對母親訴說的口吻寫成,其實我家阿母並沒有讀過。 想著想著,就一時興起製作了這份(偽)雜誌創刊號。是的,是「創刊號」,目前設定是季刊,希望我這托稿大王可以順利一期一期做下去。 內容的部份最省事,很快就搞定。排版小細節多,所以拖磨了一下。

No. 3 Precious Th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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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一種冥冥之中的方式, Tori Amos   的音樂再度在我的生活裡氾濫。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今年十一月,主攻性別與重金屬樂研究的同學 R, 在臉書上提了個問題。 2001 年, Tori Amos 出了一張翻唱專輯《 Strange Little Girls 》。專輯收錄二十一首歌曲,原唱清一色是男性, Tori Amos 特意 以女性觀點重新詮釋,賦予這些歌曲新的意義。其中包含了  Slayer 的〈 Raining Blood 〉。R說,她記得  Tori Amos 對這首歌的詮釋與月經相關,但她忘了出處,問有沒有人知道相關訊息。 答題強迫症患者如我,立馬打開 Google  search ,查到了 Spin 雜誌上的專訪資料。 ‘I was reading about what was going on in Afghanistan – the way women were being oppressed, the destruction of religious statues.  And when I heard that song, I just imagined a huge, juicy vagina coming out of the sky, raining blood over all those racist, misogynist fuckers.’-- Spin magazine, October 2001. 把 連結 分享給 R 之後,我們小聊了一下。 R 說,她跟 Tori Amos 的音樂不是很熟,問我有沒有推薦。我的答覆是,《 To Venus and Back 》 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是我入手的第一張 Tori Amos 的專輯。 說起來奇妙, 因為王菲翻唱那首〈 Silent All These Years 〉而聲名大噪的首張專輯《 Little Earthquake 》,並沒有成為我接觸  Tori Amos 音樂的契機。那張要等到二十一世紀,等我認識老爺之後才會入手。 1999 年的《 To Venus and Back 》, Tori Amos 的第五張專輯,雙 CD 。 Disk one  是錄音室錄製的曲目, disk two  是現

黑洞裡的暑假作業

* 本文初稿刊登於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 因為最近的新聞,我才知道原來有「 台北市各國民小學寒暑假作業實施要點 」這個神秘的東西。手癢的我,還查詢了一下具體內容到底是啥。 嗯,就是看起來挺八股的一個法規條文。 該實施要點的目標是「充實本市各公私立國民小學在學學童寒暑假期生活,達正常之學習目的」。回想我自己國小時候寫寒暑假作業的經驗,說實在,好像一點也沒有達到這個目標。 我喜歡寒暑假,討厭寒暑假作業。還是小學生的我,覺得寒暑假作業就是個掃興的東西,是大人不想讓小孩開心放假的手段。我尤其討厭暑假作業。記得暑假作業至少有三本。一本是日記,一本是書法,一本是大概 A3 規格大小的綜合練習來著。我每次都是拖到假期最後兩天才開始寫,喔,不,是趕作業。 趕起來最順手的是書法練習。卯起來,一個下午就可以解決。我現在的字跡如此狂野,應該就是那時候特訓的成果。 日記呢,就比較棘手一點。 我一直覺得日記是寫給自己看的東西,選擇給誰看是個人的自由。但是作為學校作業的日記,最後一定會攤在老師眼前。我不明白日記為什麼要給老師看,我心裡的想法、生活裡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要讓老師知道?(話說,老師真的想讀嗎?)所以呢,基本上我的日記就是本流水帳,以具體詳細、不說心裡話為最高指導原則。偶而呢,也是會遇到瓶頸。覺得每則看起來都大同小異,自己看了都煩。這時候,伊索寓言就是我的救星。只要流水帳書寫卡關的時候,我就會隨意挑一則伊索寓言的故事來描述,以八股的寓意作為總結。我不是沒有讀其他書,但是直覺告訴我,我喜歡的書應該都會被歸類為不良讀物,最好是不要讓老師知道得好。例如:漫畫《小叮噹》(嘿對,我是「小叮噹」世代,到現在還覺得「多拉A夢」很拗口)、金庸的武俠小說,還有《淘氣的麗莎》之類講述小孩不聽管教的有趣故事。 第三本綜合練習,具體的內容我完全想不起來。依稀記得封面是黃色的,內頁部分分為好幾個主題,最後幾頁好像是什麼勞作類還是蒐集頁之類的東西。我每次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那一本,但偏偏它又特別大本,要花最多時間,寫起來特別痛苦。而且,我個人糾結就算了,兩個姊姊還會被我拖下水。姊姊們會捐出她們平時搜集的漂亮糖果紙,讓我貼在作業本上。現在想起來,真是對不起姊姊們,我就這麼把她們心愛的搜集物品廉價地犧牲了。 雖然過程往往苦不堪言,但我每次都能使命必達地在開

No. 2 All Is Full of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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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世紀末,第一次聽見 Björk 的名字。接著名字之後,是這樣的形容:「一個怪怪的女生。」說這句話的人,是 Björk   的歌迷,不知為何選用了略帶尷尬的語氣,說著略帶尷尬的話語,連嘴角都露出略帶尷尬的微笑。好似喜歡 Björk 的音樂是相當不好意思的事情。 ‘ All Is Full of Love ’ 有許多版本。 1997 年的‘ Homogenic ’專輯版, 1999 年推出的單曲版,以及不同的 remix ,編曲各異。因為 MV 而較為大眾熟知的,是 1999 年發行的單曲版本。 第一次聽這首歌,是在這個世紀, 2006 年金馬影展。那個年份的我,有著現在望塵莫及的精、氣、神,得以進行排隊、購票、劃位、熬午夜場的操練。我看了「吶喊雷克雅維克」( Screaming Masterpiece ),一部探討冰島音樂多樣性的紀錄片,其中包含 Björk 演唱這首歌的影像。 第二分三十秒開始的長音,總覺得  Björk  唱著唱著 就要飄浮起來。握在手裏的那只麥克風,是她與地心引力之間的唯一連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