Überraschung Ⅲ

住在演唱會場地附近的好處，就是能夠睡飽飽、吃好好再出門去排隊。從青年旅社到排隊入場的區域，走路大概十分鐘就可以到了。而且，我們還排在相當前面呢～（這是昭然若揭的炫耀）

排隊的時候，我們在人群當中發現幾位偽安東尼。標準服裝包括短袖白色或黑色襯衫、五分或七分的深色褲子、黑色或紅色系或紅黑交錯的領帶，還有，一定要戴露指手套。簡單地說，就是用具有休閒風的單品打造出西裝 Look。整體造型請參考 Anthony Keidis 本人的示範圖片。

真是可惜，為什麼沒有偽 Flea 呢？

驗票作業一開始，排隊的人群開始不安地焦躁起來。入口處的驗票區，設有一排閘門，就像以前的捷運閘口。一次只能通過一個人，還有橫在中間的鐵杆擋住去路。尚未通過閘口的觀眾們，好似蓄勢待發的賽馬，等待鳴槍過閘的那一刻。老爺排在我前面，老李與司儀在後面。老爺問：「妳們要跑嗎？我要跑。」眼中燃燒著熊熊鬥志。老李因為之前打球傷到腳，暫時處於保養期，她跟司儀計畫待在搖滾區的中後方，避開被人潮推擠踩壓的風險。所以，兩人打算用走的。我則是決定追隨老爺，用跑的。

驗票、戴手環、過閘門，然後，起跑！

「追隨老爺」？「老爺您先走」才是真的。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老爺跑得這麼快，一下子就衝在人群的前面。我只能苦苦追趕，外加在心中吶喊：「老爺！我跟不上您的腳步阿！！！」

有跑才知體力差。演唱會場地是 Landschaftspark Duisburg-Nord 內的露天空地，從驗票處到搖滾區少說也有三百公尺。我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由德國主辦的田徑鐵人賽之類的活動，大家都跑好快。撐到搖滾區的入口，我就不行了，一定得停下來用走的。好喘！

抬頭一看，乖乖隆地咚，老爺居然已經站在搖滾區的最前面啦！除了自己的位置，老爺也特地用手腳替我佔住一個空間。帶著逼近爆炸邊緣的肺，我盡量加快腳步走到老爺身旁。一走近，發現老爺也在喘。還好她有喘，不然我真的會懷疑老爺偷偷進行跑步卡位的集訓，或者她壓根兒就是隱姓埋名的閃電俠。

在恢復正常呼吸頻率之後，是耐心的等待，與有技巧地維持住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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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過的所有演唱會裡面，有三場的暖場讓我銘記在心。第一場，當然就是 Placebo 在 Birmingham 表演的那場，因為自己瞎猜得太好笑。第二場，是 Bryan Adams 在 Bristol 的演唱會，其中一個暖場團叫做 Vega4，主唱為了宣傳搏命演出，一邊唱一邊爬到舞台右側的鋼架上，嚇到我沒辦法專心聽歌。第三場就是RHCP的暖場，因為其中一個樂團，讓我覺得...嗯...不太衛生。

就我記憶所及，當天有三個暖場團。第一個是哪位我完全想不起來。第二個暖場的是一位男歌手，我只記得他穿條紋西裝、戴著墨鏡，表演的時候有彈鋼琴，老爺跟我說他小有名氣。第三組人馬我就印象深刻了，想忘也忘不了，因為主唱在表演的時候一直吐口水。

樂團的名字叫做 The Distillers，當時正在宣傳第三張專輯《Coral Fang》。舞台上掛著一幅很大的圖畫，作為樂團的表演背景。那是一幅畫著裸女的圖，裸女的腰側有血噴出來。後來才知道，那是專輯封面。

主唱 Brody Dalle，不知道是因為喉嚨不舒服還是其他的原因，硬是要在歌曲的空檔，朝舞台下方吐口水。而且，每一口口水都挺大坨，射程也頗遠。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口水沿著拋物線的路徑，散落在舞台前方。還好，搖滾區跟舞台約有兩公尺的距離，主唱的口水對站在最前面的我們，只是純粹的視覺與心理層面的干擾。但是，Security 就沒這麼幸運了。

現場有一組保全人員，負責站在舞台前，面對搖滾區，注意觀眾的狀況。其中一位，剛開始不以為意，後來一直看見有不明液體從頭頂落下，忍不住回頭往舞台上瞄。發現是主唱吐口水，除了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也無計可施。轉過頭，繼續站在崗位上執行勤務。

看樣子，演唱會的 Security 不是件輕鬆差事阿。不能看表演，又要忍受突如其來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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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的天光，襯著舞台。Red Hot Chili Peppers 正式登場。樂聲、挑動、誇張（喜感？）的肢體，是表演者的特權。尖叫、擁擠、沸騰的血液，是樂迷的熱情。汗水、跳躍、歌詞，是台上台下的共通語言。

至於架拐子跟放火，則是意外插曲。

我跟老爺站在搖滾區的最前端。也就是說，身後是萬頭鑽動，身前是硬邦邦的圍欄。就定位之後，我們就作好被擠壓的心理建設，提醒自己保護好胸前的肋骨。沒想到，真正遭受到攻擊的部位，居然是我左側的頸肩。

我們的位置偏左，Flea 近在眼前。我的左邊，是一位高瘦的白人男生。高到我看不太到他的臉。一開場，他就將手肘頂在我的肩窩。我當然不甘示弱的向他抗議。在睥睨我一眼之後，他居然裝沒事，繼續把我當做他的手肘架使用。一定要這麼機車就是了？！為了不讓對方得逞，我整場演唱會都在跟他抗衡。從背影看起來，八成很像他給了我一拐子的定格畫面。

演唱大約進行半小時，搖滾區後方傳來一陣騷動。不是一般的忘情叫喊或是有人缺氧昏倒。身處第一排的老爺跟我，隱隱感受到人群律動的方式不太一樣。根據目擊者司儀與老李提供的證詞，當時發生了一場小火災。有樂迷 high 到決定用放火來宣洩自己的情緒。一群人還在有限的空間裡，以奇異的方式快速地繞圈。是試圖要模仿安東尼的獨門舞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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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場。身體很累，有一種虛脫感，但是精神卻很亢奮。磕藥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我想。

順著人潮，在接近入口的地方，老李、司儀、老爺、我重新會合。除了分享彼此的興奮，也討論起身體所發生的奇特異變。我們的喉嚨好像被貼上了一層沙紙，卡卡、沙沙的。覺得有異物，但是又咳不出來。很奇怪的感覺。

當觀眾跟著音樂跳上跳下，地面的塵土隨之飛揚，瀰漫在空氣中。因此，輕易地順著呼吸進入我們的口鼻，黏附在喉嚨裡。往浪漫的方向想，透過Red Hot Chili Peppers 的演唱會，我們跟 Landschaftspark Duisburg-Nord 儼然已經合而為一。

【處方備註】
浪漫個什麼勁阿～隔天還不是就排出來了。沒排出來的話，就從浪漫片變恐怖片了！

我曾經上網搜尋 The Distillers 的表演片段，Brody Dalle 都沒吐口水。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寫這篇的時候，一直不斷上 youtube 重複看RHCP Live at Slane Castle 的片段，尤其是 Can’t Stop。安東尼有穿衣服的圖片，出自這裡。跳蚤先生跟安東尼上半身沒穿衣服的，是演唱會當天老李與司儀拍的。

這篇寫好久...

【延伸處方】
Red Hot Chili Peppers- Californication
Red Hot Chili Peppers- Scar Tiss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