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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2015

No. 3 Precious Th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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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一種冥冥之中的方式, Tori Amos   的音樂再度在我的生活裡氾濫。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今年十一月,主攻性別與重金屬樂研究的同學 R, 在臉書上提了個問題。 2001 年, Tori Amos 出了一張翻唱專輯《 Strange Little Girls 》。專輯收錄二十一首歌曲,原唱清一色是男性, Tori Amos 特意 以女性觀點重新詮釋,賦予這些歌曲新的意義。其中包含了  Slayer 的〈 Raining Blood 〉。R說,她記得  Tori Amos 對這首歌的詮釋與月經相關,但她忘了出處,問有沒有人知道相關訊息。 答題強迫症患者如我,立馬打開 Google  search ,查到了 Spin 雜誌上的專訪資料。 ‘I was reading about what was going on in Afghanistan – the way women were being oppressed, the destruction of religious statues.  And when I heard that song, I just imagined a huge, juicy vagina coming out of the sky, raining blood over all those racist, misogynist fuckers.’-- Spin magazine, October 2001. 把 連結 分享給 R 之後,我們小聊了一下。 R 說,她跟 Tori Amos 的音樂不是很熟,問我有沒有推薦。我的答覆是,《 To Venus and Back 》 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是我入手的第一張 Tori Amos 的專輯。 說起來奇妙, 因為王菲翻唱那首〈 Silent All These Years 〉而聲名大噪的首張專輯《 Little Earthquake 》,並沒有成為我接觸  Tori Amos 音樂的契機。那張要等到二十一世紀,等我認識老爺之後才會入手。 1999 年的《 To Venus and Back 》, Tori Amos 的第五張專輯,雙 CD 。 Disk...

黑洞裡的暑假作業

* 本文初稿刊登於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 因為最近的新聞,我才知道原來有「 台北市各國民小學寒暑假作業實施要點 」這個神秘的東西。手癢的我,還查詢了一下具體內容到底是啥。 嗯,就是看起來挺八股的一個法規條文。 該實施要點的目標是「充實本市各公私立國民小學在學學童寒暑假期生活,達正常之學習目的」。回想我自己國小時候寫寒暑假作業的經驗,說實在,好像一點也沒有達到這個目標。 我喜歡寒暑假,討厭寒暑假作業。還是小學生的我,覺得寒暑假作業就是個掃興的東西,是大人不想讓小孩開心放假的手段。我尤其討厭暑假作業。記得暑假作業至少有三本。一本是日記,一本是書法,一本是大概 A3 規格大小的綜合練習來著。我每次都是拖到假期最後兩天才開始寫,喔,不,是趕作業。 趕起來最順手的是書法練習。卯起來,一個下午就可以解決。我現在的字跡如此狂野,應該就是那時候特訓的成果。 日記呢,就比較棘手一點。 我一直覺得日記是寫給自己看的東西,選擇給誰看是個人的自由。但是作為學校作業的日記,最後一定會攤在老師眼前。我不明白日記為什麼要給老師看,我心裡的想法、生活裡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要讓老師知道?(話說,老師真的想讀嗎?)所以呢,基本上我的日記就是本流水帳,以具體詳細、不說心裡話為最高指導原則。偶而呢,也是會遇到瓶頸。覺得每則看起來都大同小異,自己看了都煩。這時候,伊索寓言就是我的救星。只要流水帳書寫卡關的時候,我就會隨意挑一則伊索寓言的故事來描述,以八股的寓意作為總結。我不是沒有讀其他書,但是直覺告訴我,我喜歡的書應該都會被歸類為不良讀物,最好是不要讓老師知道得好。例如:漫畫《小叮噹》(嘿對,我是「小叮噹」世代,到現在還覺得「多拉A夢」很拗口)、金庸的武俠小說,還有《淘氣的麗莎》之類講述小孩不聽管教的有趣故事。 第三本綜合練習,具體的內容我完全想不起來。依稀記得封面是黃色的,內頁部分分為好幾個主題,最後幾頁好像是什麼勞作類還是蒐集頁之類的東西。我每次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那一本,但偏偏它又特別大本,要花最多時間,寫起來特別痛苦。而且,我個人糾結就算了,兩個姊姊還會被我拖下水。姊姊們會捐出她們平時搜集的漂亮糖果紙,讓我貼在作業本上。現在想起來,真是對不起姊姊們,我就這麼把她們心愛的搜集物品廉價地犧牲了。 雖然過程往往苦不堪言,但我每次都能使命必達地在開...

No. 2 All Is Full of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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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世紀末,第一次聽見 Björk 的名字。接著名字之後,是這樣的形容:「一個怪怪的女生。」說這句話的人,是 Björk   的歌迷,不知為何選用了略帶尷尬的語氣,說著略帶尷尬的話語,連嘴角都露出略帶尷尬的微笑。好似喜歡 Björk 的音樂是相當不好意思的事情。 ‘ All Is Full of Love ’ 有許多版本。 1997 年的‘ Homogenic ’專輯版, 1999 年推出的單曲版,以及不同的 remix ,編曲各異。因為 MV 而較為大眾熟知的,是 1999 年發行的單曲版本。 第一次聽這首歌,是在這個世紀, 2006 年金馬影展。那個年份的我,有著現在望塵莫及的精、氣、神,得以進行排隊、購票、劃位、熬午夜場的操練。我看了「吶喊雷克雅維克」( Screaming Masterpiece ),一部探討冰島音樂多樣性的紀錄片,其中包含 Björk 演唱這首歌的影像。 第二分三十秒開始的長音,總覺得  Björk  唱著唱著 就要飄浮起來。握在手裏的那只麥克風,是她與地心引力之間的唯一連繫 。

No. 1 すき

一切始於一個簡單的念頭:好久沒聽吉田美和的歌聲。 2015 年夏末,浸泡在英國陰涼潮濕的空氣裡,想起日本樂團 Dreams Come True, 也想起了與上一個世紀相連的自己。 已經忘了是哪一年,與高中同學一起在台北聽  Dreams Come True 的演唱會。面對舞台左側的偏門位置。離舞台不遠,視角卻非常受限。表演結束後, Erica 懊惱地說:「下次一定要買搖滾區的票。」 隨著多次汰換電腦的過程,“老歌們”一首首地遺落。音樂數位保存化,遇上我的不經心 ,上一個世紀的歌,漸漸埋在記憶深處。 那就趁這個機會挖出來吧。 第一首,理所當然是 Dreams Come True 的歌曲。 1994 年發行的‘ すき’ 。歌詞寫得是我無法感同身受的思慕眷戀。但是我喜歡那樣專注、細細吟唱心動心情的吉田美和。 すき,大好き 。 DREAMS COME TRUE - すき [03' Wonderland] by utadalove

給みえ

最近我跟同學們聊到妳呢。我跟她們說,我好愛妳。我說,妳是我的學伴。 妳成長於艱苦的年代。身為長女的妳,小學畢業之後旋即離家工作,成為一家子的經濟支柱。為了母父弟妹,妳延遲了求學的想望。是的,是延遲,不是放棄。 約莫是將近三十年後吧,我出生之後的事了。我到了入學的年齡,妳也重返校園,一路念到商專畢業。我們的求學軌跡因而交疊。 妳總說,妳沒什麼好教我的。其實我從妳那兒學到好多好多。 好比,從小到大,妳從沒對我說過:「如果妳考試考好,就可以以怎樣怎樣 … 」當然,也沒做過這樣的約定。學習上的成就,不是妳愛我的條件。 好比,妳對禮俗傳統總有獨到見解。妳說:「給妳嫁妝,不如讓妳學一身好本領帶在身上,誰也拿不走。」所以,我有自由追尋自已相信的價值。 好比,妳不干涉我的人生抉擇。妳總說:「妳自己的時間妳自己安排」、「工作妳覺得好就好」、「我知道妳自己會想清楚」。所以我明白,愛是支持,不是束縛。 上回見面,已經是去年十一月的事。離開台灣的那一天,妳送我到機場。出關前,我說我想給妳一個擁抱。妳笑著說好。然後,我張開手臂抱住妳。 不知道妳記不記得,先前在網路視訊電話裡,我預告了這個擁抱。我提到,很多同學都習慣在見面以及說再見時,抱一下對方。我說,感覺跟她們抱來抱去,卻沒抱妳,感覺不太對。所以,「下次回去的時後,我也要給妳擁抱。」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們很常抱在一起呢。正確一點說,是妳抱著我。記得有一段時間,我三天兩頭掛病號,妳每週都必須帶著我去市區裡的醫院抽鼻涕、抽痰。呼吸道裡的異物感,讓我睡不好,半夜裡總是咳醒。這時候,妳會坐起身,將我橫攬在妳懷裏。一手圈著我的身體,一手輕拍我的背。有一晚,我就這麼倚靠著妳,說道:「等我長大了,換我這樣抱妳。」 小時候沒心沒肺的我,沒注意到妳臉上的表情。是好後來好後來,姊姊們才跟我說,其實妳那時候感動得好想哭。 等到我真的長大了,跟妳一般般高的時候,我們會並肩而行,我們會互相挽著對方的臂膀,我們牽手。我們之間的身體距離仍是親密的,但好像不怎麼擁抱彼此。看來,我並沒有認真兌現我的諾言呢。真是糟糕。 下回見面,再讓我抱抱妳吧。 *本文亦刊登於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

現代年獸

*本文亦刊登於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 這是我第四次沒跟家裡人一起過年。在朋友家裡吃了年夜飯。幾個熟人聚在一起,各自出一兩道菜。輕鬆自在地一起享用美食、聊天。 席間,有人說,這是她歷年來最愉快的一次年節聚餐。沒有人提出「男朋友呢?」、「什麼時候結婚?」「不趕快的話,生孩子怎麼辦?」等等之類的地雷問題。接著,其他人也有感而發的附和。 朋友們的國籍背景各異,而口中說的過年,也不見得是台灣的農曆年,但是卻都能感同身受那種在傳統節慶被不識相親友言語刺探的不愉快。 這種不愉快,絕對不僅是少數小眾的煩惱。年節前兩週,社群網站上陸陸續續出現散發出團圓焦慮的訊息,以及各式各樣的攻略守則。 當然,還有那則被熱烈轉貼的拜年須知,希望能就此避開那些討人厭的質問。 [1] 說真的,這種不愉快都快變成年節傳統的一部分了。那些纏繞在「媳婦」、「妻子」、「母親」、「女兒」 …… 等身份上的責任義務壓力,一年年的複製、累積。 闔家團圓的喜慶時刻應該是要開開心心的,怎麼就是有些人把它變成了一齣充滿怨念的爛戲,還要硬逼別人演著那些俗套角色呢? 是想以攻擊代替防禦嗎?(我們真心誠意地對你/妳的事情不感興趣。)還是不會聊天又硬要聊,所以只好讓腦袋關機,重複那些讓人厭煩的爛問題?(請參考英國人的無敵社交入門第一課:聊天氣。)是不擅言語所造成的拙劣關心嗎?(那麼,請跟我說一遍:「妳/你最近好嗎?」) 小時候讀了許多關於年節的傳說,其中一個故事是關於放鞭炮這個習俗的由來。有一個說法是,過年時放鞭炮,是為了嚇跑「年獸」。而曾幾何時,各種充滿壓力的質問成為了年節時的洪水猛獸,讓人對「團圓」卻步,而不敢「過年」。我說啊,那些個一股腦將這些問題往別人身上倒的人,根本就是現代年獸。這些人的比例一高,那麼家就變得不像家,而成為了獸的巢穴。 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多元成家呢?如果自己挑選家人的範圍可以變寬一點、人數可以多一點,那麼就可以有效壓制「年獸」的比例,說不定還可以嚇跑「年獸」。 俗話說得好(?),有錢沒錢,多元成家好過年啊~~~ [1] 請參考相關新聞。新聞連結: 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

為同志驕傲;為歷史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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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亦刊登於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 台灣有一句流行語:「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如果借用這個句型來描寫英國,我會說,「英國最美的風景是罷工」。深入簡出的留學生如我,也能在日常生活裡察覺英國的罷工傳統。學校的電子信箱三不五時就會傳來校內工作人員的罷工消息。走在校園內,看到有人舉牌爭取更好的勞動條件的場景,亦是沒什麼好稀奇。 而時不時,總會有那麼一部電影,提醒我,這個最美的風景來自於血跡斑斑,同時亦豐富精彩的英國工運歷史。例如, 1996 年的 Brassed Off , 2000 年的 Billy Elliot (臺譯:舞動人生),還有最近在英國上映不久的 Pride(台譯:驕傲大聯盟) 。 這三部電影的背景均設定於 1984-85 年間的英國,那個工運最為慘烈的年代。 1970 年代末,由柴契爾主導的保守黨政府,著手進行礦業的私有化。其中一個手段即是將財務目標取代生產目標。只要是不賺錢的礦場,即難逃被關閉的命運。 1984 年三月,位於約克郡的三十個礦坑遭政府封閉,兩萬名礦工頓時失業。礦工總工會於是著手反擊,進行全國串聯,為長達一年的罷工拉開序幕。 [1] 柴契爾政府不僅以強硬的態度,更時常以違法的手段來壓制全國的罷工行動,工會幾乎被政府瓦解。 [2] 參與罷工的礦工與警察在街頭肉搏。除了赤裸裸的國家暴力,長期罷工所造成的收入缺口,更是讓礦工社群無以為繼。社會裡支持罷工的民眾開始動員起來。長期面對媒體抹黑、警察騷擾、國家暴力的同志社群,亦選擇與礦工站在一起,甚至成為最強大的支持力量。倫敦同志社群組織起名為 Lesbians and Gays Support the Miners (簡稱 LGSM )的團體,穩定、持續地為威爾斯的罷工礦工們募款,提供重要的經濟援助。於是,同志與礦工成為最讓人料想不到的抗爭夥伴。這就是 Pride 這部電影的故事主軸。 去年,預告片甫露出時,我與  E 當機立斷地 約好,一定要去看這部電影。雖然知道大概的歷史背景,以及敘事的基調,但觀影過程仍舊讓我驚喜連連。這是一部非常平易近人的電影。事件的發展說得簡單清楚,雖然因此犧牲了深入討論運動內部權力關係的複雜性,但其中不乏可供考察的小細節,同時亦具備華麗麗的娛樂性。活用歷史素材與戲劇元素,導演熟練地將觀眾的情緒推到飽和狀態。我跟 E 兩...